长江寻鱼记｜巴渝碧水红麟跃：捕鱼人变护鱼人

当红色的“胭脂鱼”出现在长江重庆段江面，当“捕鱼人”化身“护鱼人”，当“智慧天眼”实现24小时守护，一江碧水润泽的不止是鱼儿，更让绿水青山转化为金山银山，书写鱼跃人欢的巴渝新故事。系列报道《长江寻鱼记》今天请关注由重庆台采制的《巴渝碧水红麟跃：捕鱼人变护鱼人》。

11月下旬的一个清晨，长江长寿段，晨光初染，薄雾像一层柔纱轻轻盖在沉睡的江面上。护鱼船的马达声划破寂静，队员们开始了一天的巡护。突然，一道火红的身影毫无征兆地映出江面！

船上，重庆市长寿区农业综合行政执法支队副支队长张绍明轻轻地将这条通体红艳的“美人鱼”请上船。尺子一量：身长一米一，体重十九斤。张绍明的记忆一下被拉回童年。

我记得小时候，长江里头经常看得到胭脂鱼，因为那个鱼全身通红很好认，后面长江里面捕鱼的人多了，慢慢胭脂鱼就少了。我记得禁渔之前，胭脂鱼基本上一年到头见都见不到几条。

胭脂鱼是我国特有的珍稀物种，它不仅是长江的“原住民”，更是江水生态健康的“指示灯”。

农业农村部长江水生生物科学委员会委员、西南大学水生生物多样性研究中心主任 姚维志：胭脂鱼的状况在禁渔之前并不是很理想。我们认为在2000年前后，胭脂鱼就停止了自然繁殖。一个是它本身的数量急剧减少，用来参与繁殖的个体不够了，另外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可能是环境条件发生了改变。

不仅是胭脂鱼，五年前，长江重庆段的许多珍稀特有鱼类都相继消失了踪迹，那时的江面上，是另一种繁忙。在长江边长大的雷志兵就是那段历史的亲历者。他捕了三十多年鱼，最深的感受是，网换了一张又一张，鱼却越捕越小、越捕越少。长江十年禁渔启动后，他终于放下了渔网。如今，雷志兵是长寿区渔政协助巡护大队的队长。从“捕鱼人”到“护渔人”，雷志兵的转身是千万个长江守护者故事的缩影。

现在我的工作就是带领巡护人员，在长江长寿段开展常态化的禁渔巡查，发现违规行为及时向执法人员报告。以前我是对长江索取，现在是回报长江。

守护长江，仅凭人的眼睛和脚步，是远远不够的。重庆，长江上游的经济中心和第一大城市，拥有长达1.8万多公里的禁捕水域，“智慧天眼”成了新的“护渔人”。

在重庆市江津区，长江几江段全长11.1公里，拥有2处鱼类产卵场，栖息着长江鲟、胭脂鱼等珍稀鱼类。在几江街道的指挥中心，大屏幕上的渔政视频AI预警系统，如同为长江装上了“智慧天眼”。江面上，无数的高清摄像头和无人机组成立体网络，任何非法捕捞的蛛丝马迹都难逃它的“法眼”。系统自动识别、预警、派单，网格员迅速处置，一气呵成。

江津区几江街道办事处副主任 胡代兰：违规垂钓同比下降70%，2小时响应率提升16个百分点。

这样的“智慧天眼”，重庆在长江、乌江、嘉陵江“三江”干流上已布局了上千个。与此同时，“长江生态检察官”制度的建立，让破坏生态环境的行为无处遁形。五年来，重庆查办非法捕捞行政案件2582件，近五百万元的生态损害赔偿金被追回。重庆市人民检察院检察公益诉讼部主任程天民说，他们的目标，是让保护的理念深入人心。

我们联合法院、行政机关在我们重庆各区县建立了生态修复基地，其中增殖放流基地有16个，推动生态检察从“法律圈”走进群众的“生活圈”。

保护，不仅是严厉的守，更是温柔的养。在重庆市江津区的长江上游珍稀特有鱼类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内，科研人员为鱼儿们建起了“爱心产房”——人工鱼巢。每年春天，当鱼儿需要繁衍时，这些仿生态的产卵设施，就成了它们最安心的育婴所。

重庆市珍稀特有鱼类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管理处科研宣教科负责人 刘天福：一是在产卵场，建设大型人工鱼巢，帮助那些产黏性卵的鱼类产卵，提高它们的自然孵化率。第二个是对一些河漫滩的植被进行修复，给越冬的洄游鱼类提供索饵的一个场所。

仅重庆段，长江干流鱼类便比五年前多出六十七种。不仅是胭脂鱼，今年，在汤溪河云阳段，被誉为“八字胡”的野生圆口铜鱼，首次出现在了监测镜头的柔光里。

西南大学长江流域水生生物资源监测团队成员 周钰鹏：珍稀鱼类的出现，这表明长江十年禁渔为鱼类提供了休养生息的机会，部分濒危物种的产卵场和栖息地逐步恢复，生物多样性衰退趋势得到抑制。

农业农村部长江水生生物科学委员会委员、西南大学水生生物多样性研究中心主任 姚维志：我们长江的鱼类资源得到了比较好的恢复。第一个是鱼类资源总量得到了明显的增长，一条船一次捕到的鱼类的数量比以前增加了很多；第二的话是主要经济鱼类的种群结构得到了改善，成熟的鱼出现的比例明显提高了；第三的话是珍稀特有鱼类的出现频次明显提升，国家级保护动物的数量比以前增加了很多。

一江碧水，润泽的又何止是鱼儿。绿水青山，正在转化为实实在在的金山银山。

在重庆奉节县，曾经被水泥厂粉尘笼罩的江岸如今被一望无际的脐橙林染成翠绿金黄，年综合产值高达65亿元。好山好水出好果，果农易守财的话语里透着自豪。

现在的脐橙品质上来了，价格也很好，原来几毛钱一斤，现在卖三块钱一斤。之前想都不敢想的，我卖的地方也越来越远，现在都要出国了。

在重庆忠县，海螺水泥厂区绿树成荫，白鹭翩跹，以前的排放大户如今变身为花园工厂。

重庆海螺水泥有限责任公司安全环保处处长 陈吉火：环保做好了，实现了企业的多生产、多销售，带来更多的经济效益。

目前，重庆已累计建成170家国家级绿色工厂，产值占全市规上工业总产值的近三成，比全国平均水平高出九点五个百分点。这些数据清晰地印证：保护与发展，从来不是一道单选题。

冬日的重庆彭水高谷镇码头，49万多尾胭脂鱼等珍稀鱼苗在工作人员的护送下跃入江中。一尾尾鱼儿，像是被重新点亮的音符，在碧绿的琴弦上跳跃，奏响一曲生命回归的欢歌。这曲欢歌，沿着奔腾不息的长江，向着更加辽阔的未来，奔涌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