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i听图说｜生命的礼物（四）

接受眼角膜移植，重见光明的小雪登记为造血干细胞捐献志愿者。9年过去，婚礼前夕，她被告知可以进行捐献了。小雪决定推迟婚礼，却掀起了一番波澜，找回了一段不为人知的往事。本文为连载第四部分。

十一

“哎呀，可算回来啦。”我和大龙刚进家门，秋惠就迎了上来。

“我走了，你们休息。”向我表白后的大龙还有些不好意思。

“别走，正想跟你们商量件事儿。”秋惠让我们坐在沙发上，郑重地说，“童童做完手术也小半年了，医生说他情况稳定多了，最近我想找个能带孩子的活儿。”

“秋惠姐，你现在的任务就是照顾好童童呀。”一听这话，我十分着急。

“不行不行，这段时间在你这白吃白住，我心里不踏实。”

“百年修得同船渡，我们是有缘份的人……”想到秋惠和童童要离开我，我的语气都哽咽了。

“小雪，你听我说完。目前这种情况只能是暂时的，我们娘俩早晚得靠自己生活，我想给童童一份安全感。”秋惠的神情坚定，“我也没有想好具体做什么，这不想让你们帮我出出主意吗？”

“我有个朋友开了一家礼服租赁店，正准备转让。秋惠姐，你看有兴趣吗？”没想到，大龙不但不帮我挽留秋惠，还积极地出谋划策。

“礼服租赁店？这个好啊，不耽误带孩子，就是不知道店里边能住人吗？”

“我看他们之前都在里屋做饭，你要感兴趣，明天我们一起去看看。”

“秋惠姐，你别搬走，不然我又一个人住了。”没料到在大龙的“推波助澜”下，事情竟发展得如此迅速，我苦苦哀求秋惠。

“小雪，你急啥，会有人给你一个温暖的家的。”秋惠瞅了一眼大龙，忍俊不禁。

我“狠狠”地瞪着大龙，这才明白他为何如此积极。

十二

我抱着花篮，陪着胡老师走进新开业的礼服店。阳光下，“鲸落”的店名熠熠生辉。

“童童妈，恭喜呀！”胡老师热情地与秋惠打招呼。

“谢谢胡老师，花篮真漂亮。”在秋惠的引导下，胡老师把小店看了个遍，“演出服、礼服都很齐全，以后志愿服务活动都在你这儿租衣服。”

“我早想好了，志愿者来租金五折。”秋惠十分爽快。

“‘鲸落’礼服店，怎么想到取这个名字？”胡老师若有所思。

“小雪、大龙给我讲了‘鲸落’的故事，说是当鲸鱼死掉之后，尸体会慢慢沉入海底，可以长达百年地为其他海洋生物提供养分。听到这个说法，我被深深地震撼了，‘鲸落’的含义太丰富了。”秋惠穿着一身职业装，无比干练。

“一鲸落，万物生。你这个店名也是在为我们做宣传。”胡老师什么时候都忘不了红十字志愿者团队。

“胡老师，秋惠姐今天就带着童童搬出来，急着逃离我家呢。”我抱怨道。

“我怎么听说她是怕耽误了你的‘正事’啊。”胡老师打着趣。

没想到，秋惠和胡老师联合起来“欺负”我，这时，大龙走进来，我赶紧跑到他的身边。

“这个店股东可多呢，秋惠姐，你就是董事长。”大龙把我搂在怀里。为了帮秋惠盘下这个店，我和他发起了众筹行动，很多志愿者踊跃参与，认领股份。

“以前总觉得人情薄寡，可认识了你们，我感受到太多温暖，看到了满满的正能量。胡老师，我能不能也申请加入这个温暖的大家庭？”讲至动情处，秋惠目光含泪。

“可以啊，只要符合基本条件，人人都可以申请成为红十字志愿者。”

“可我能做些什么呢？”

“我们平时不是总发一些公益广告单吗？你可以在店里发给顾客们。”一提起志愿服务，我的脑子一下子活络起来。

“对对，然后凭遗体、器官捐赠登记证、献血证免费租赁服装，怎么样？”秋惠被我打开了思路。

“这个好！”胡老师忍不住称赞，“还可以做更多尝试，我们有一个先心病患儿家长群，群里的家长都为孩子的病心力交瘁。你愿不愿意讲讲你的故事，给他们一些鼓励和信心？”

“我愿意！我希望每一位父母都不要放弃，如果大人放弃了，孩子就真的没希望了。”

“鲸落礼服，收快递。”这时，快递小哥送进来一个大包裹。

“小雪，快来帮忙，我进了几件婚纱，来看看，好看不，等你当新娘子了，姐给你挑最漂亮的。”

“婚纱？”没想到，秋惠刚刚说完，我身上就穿上了一身婚纱。大龙深情款款地望着我：“小雪，你穿婚纱可真漂亮。妈，您看小雪，多漂亮。”

“我不想看见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柳阿姨也来到了礼服店。

“阿姨……”我讨好般地喊道。

“你不是要捐献吗？你去，我不耽误你做好人。结婚反正你也不当回事儿，干脆别结了。我回头再给我儿子找个好的！”

“阿姨，我……我……”我百口莫辩。

十三

“做梦了吗？”在大夫的呼唤声中，我缓缓睁开双眼，那似梦非梦的场景，大多是过去的时光。

“今天的采集已经结束，你可以回家了。”大夫仔细地检查了我的身体。

我终于恢复了平静，伸了个懒腰。

“红十字会的同志告诉你了吧，受捐者是个大个子，需要的造血干细胞量较大，明天下午你再来采集一次，今晚注意休息。”大夫叮嘱着我。

“明天一定准时报道。”脱口而出的玩笑话本该让我轻松一些，可梦的结尾又出现在脑海中，是如此真实。

“对了，你妈妈在门口等了好几个小时了。”大夫的话让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妈妈？”我一脸疑惑。

推开手术室的大门，大龙和柳阿姨竟然站在门口。

“大龙，阿姨，你们怎么来了？”我忐忑不安，不敢看柳阿姨的双眼。

“你瞒着我们自己来，说，你是何居心！”大龙居然还调侃我。

“大龙，我是怕阿姨……”我心里责怪大龙开玩笑不分场合，有些语无伦次。

“是怕我妈拦着你，让你捐不成，对不对？”大龙走近我，摩挲着我的后背。

“我……”我一时语塞。

“之前不理解你，是阿姨不对，阿姨给你道歉啦。”没想到，柳阿姨的态度竟然发生了如此大的转变，我不知如何是好，有些恍然。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柳阿姨一声叹息，缓缓说道，“大龙他爸如果活着，肯定第一个站出来支持你。主要是我等不及当婆婆，等不及把你这个儿媳妇娶回家了。”

“妈，两个月很快的！”大龙安慰着柳阿姨。

“阿姨，对不起。”我心中的石头终于落了地，眼泪又不争气地流了出来。

“婚礼会有的，孙子也会有的，不着急，不着急。”柳阿姨握住我的手，轻轻拍了拍手背，目光中有了光亮，“小雪，你今晚得好好休息，就住到家里来，我好照顾你。”

“是啊，妈给你收拾了房间，还煲了汤。”大龙在一旁起着哄。

我哽咽着说不出一句话，一种从未有过的情感包裹住我的全身，难道，这就是家的感觉？

“走，咱们回家。”柳阿姨拉着我的手，掏出纸巾，轻轻帮我擦拭眼泪，我又拿过纸巾，帮柳阿姨抹去了她眼角溢出的泪水。

十四

“乌鸡汤、财鱼汤、甲鱼汤……阿姨，这补得也太狠了吧。”

“还有你最爱的红烧肉，我去拿。”柳阿姨忙前忙后，刚帮我盛了碗汤，又跑去厨房。

“小雪，求表扬！”大龙在一旁挤眉弄眼。

“你也做菜了？”

“我动员教研室里的全部党员，填写了人体器官捐献志愿登记表。”大龙得意地笑着。

“全体？你知道怎么登记吗？”我有些吃惊。

“被你教育了这么久，还能不知道？第一步，微信搜索公众号‘中国人体器官捐献’；第二步，点击下方‘志愿登记’；第三步……”

“别臭显摆啦。”我拿起一个大鸡腿，堵住了大龙的嘴。

“不……不看不知道，全国有……有260多万人登记呢。”大龙一边啃着鸡腿，一边兴奋地说着，“你也多吃点儿，明天还要再采一次呢。”大龙把另一个鸡腿递给了我。

“为什么要连着捐两天呀？”柳阿姨把香喷喷的红烧肉放在我的面前，神色间又有些担心。

“阿姨，医生说患者是一个18岁的东北大小伙子，需要的造血干细胞量比较大，所以要分两天采集。现在患者已经进入无菌仓了，血液中的细胞全部杀死了，就等着输入造血干细胞呢。要是我中途停止，那他的生存希望就非常渺茫了。”我向柳阿姨耐心地解释着。

“嗯嗯。大龙他爸要是活着，肯定很喜欢你。他爸心善，生前也总参加公益活动，没事就往大山里跑，给那儿的孩子拍照、上美术课。哎，要不是他突发脑梗……”伤心的往事让柳阿姨唏嘘不已，我赶紧握住她的手，安慰她：“叔叔没走，他一直在你心里。”

“明天我陪你一起去，我们是一家人了，再不许像今天这样啦。”柳阿姨的目光那么慈爱，那么温暖。

湖北省红十字会 长江云 联合出品 

（主创人员：涂文涛 赵轶 孙甜甜 李玲敏 熊静 澹台东现  责任编辑 李玲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