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i听图说|生命的礼物(二)
接受眼角膜移植,重见光明的小雪登记为造血干细胞捐献志愿者。9年过去,婚礼前夕,她被告知可以进行捐献了。小雪决定推迟婚礼,却掀起了一番波澜,找回了一段不为人知的往事。本文为连载第二部分。
五
“那孩子的妈妈真的太伟大了。”听我讲完甜甜爸妈的故事,顾昊龙感慨不已。
“本来只是签器官捐献协议,后来还加签了遗体捐献协议。这样一来,甜甜的遗体还能用于医学研究,说不定能够帮助攻克胶质母细胞瘤的医学难题呢。”
“小雪,我真为你捏把汗。你不是说,前几年做劝捐工作,没少吃瘪吗?”
“这几年完全不一样了,我明显感觉到家属越来越能理解器官捐献、遗体捐献的意义。这与国家一直在深入宣传有关,也与社会文明程度的提升分不开。”我时时能感受到大龙对我的关心,不禁敞开心扉,“我常常在想,给我捐献眼角膜的人,他的家人当年是怎么同意的?他们现在好不好?我好想报答他们。”
大龙亲昵地握住了我的手:“也许他们根本不图报答,就像你登记捐献干细胞,现在准备一诺千金付诸行动,你想过报答吗?”
“捐干细胞这事儿,你真的能理解我?我是不是很自私?”我想知道大龙的真实想法。
“经过甜甜的事,我更加支持你了。九年前你签订协议,现如今是在履行协议,这是诚信的表现,也是在完成一个重要的心愿。你只有这样做,才没有辜负那位捐献者的眼角膜,才对得起那么珍贵的一份礼物。”大龙说的每一个字都击中了我的心房。
“顾老师!”我一头扎进了他的怀里。
“傻丫头,怎么又哭了?”他摸摸我的头,“忙碌半天饿了吧,走,带你吃串串去。”
“你妈妈同意了吗?”来到大龙精心挑选的小饭馆,看着他兴高采烈,又点啤酒又点串串的样子,我本不想提起这件事。
大龙的笑容果然有些僵硬了。那天,柳阿姨又追问他,我是否确定要捐献造血干细胞。大龙有些不耐烦,因为在我去他家聚餐的那个夜晚,他和柳阿姨谈了一夜,柳阿姨已经显露出接受的意愿,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她又有些反悔了。
柳阿姨一会儿担心我有恐婚心理,才编出来这么个故事;一会儿又很心疼我,觉得捐献造血干细胞太遭罪。大龙告诉她我已经打了动员剂,过几天就要去采集了,柳阿姨才不再说什么。

六
在长江医院病房里,血液分离机已经开始工作了。
“家人没来陪护?”医生问道。
“怕他们担心,没告诉他们是今天。”我嘿嘿一笑。
“胆子还挺大。打动员剂后这几天,有什么不良反应吗?”医生的口吻中充满了赞许。
“听群里的捐献志愿者说,会腰酸,可我完全没有感觉到,就是有点失眠,估计第一回‘当雷锋’,太激动了吧!”
“那我们现在开始。机器会抽出你的血液,提取造血干细胞之后,再将血液循环回你的体内,这个过程大概需要4个小时,放轻松。”
我闭上双眼,漆黑的世界里渐渐出现了15年前的画面,我又回到了曾经的孤儿院。
“小瞎子,哭啼啼,出门就啃一嘴泥。”一些孩童戏谑着我。
“我不是瞎子,我能看见。”我争辩着,又很无奈。
“是谁又欺负小雪了?”方院长走过来,孩童们终于散开了。
“方妈妈……”我委屈得哭了起来。
“不哭不哭。白雪,有客人来看你了。胡家武老师,这孩子就是方白雪。”
“白雪?名字真好听。”那是我第一次听到胡老师的声音。
“她来福利院那天,正好下雪,我们就给她起名叫白雪。白雪,这是红十字会的胡老师,叫人啊。”
“胡……胡老师……好。”我擦干了眼泪。
“白雪不哭,你几岁了?”胡老师的声音听起来真温柔。
“10岁。”
“10岁了,那你想上学吗?”
“想!可是……我……眼睛不好。”
“那我们治好你的眼睛,再送你上学好不好?”
“我的眼睛能治好?”我怯怯地问。
“只要有一线希望,我们就决不放弃。”胡老师的声音变得充满力量。
从此,胡老师常常带我去医院做检查,也为我做了眼角膜捐献的登记。几年后,幸运女神竟然降临了。
“白雪,纱布揭开了,你睁开眼睛看一看。”我永远也忘不了那天胡老师颤抖的声音。
我缓缓地、小心地试着睁开双眼,曾经只能看见亮、看不清东西的我,依稀看到了眼前目光善良的中年男子,很快,对方的轮廓愈发清晰、立体、真实。我瞬间激动起来,噙着泪低声抽泣,一会儿,又喜悦地笑了。
“您就是胡老师!我……我真的看清了,看清了!胡老师,看得好清楚啊!”
“好,好,好!别哭了孩子,你刚做完手术,不能哭。”胡老师安慰着我。
“我不哭,我不哭。胡老师,我想知道,给我捐眼角膜的好心人是谁?”
“这个问题你问过好几次了,孩子。按照国家政策,目前捐受双方采取‘双盲’原则,我们红十字会参与推动人体器官捐献工作,但是不能介入移植流程,不能打听捐献者消息。”
“那我怎样才能感谢他的家人呢?”眼前的五彩世界固然令我着迷,但我仍旧执拗追问。
“你去做一名志愿者吧。”
“志愿者?”
“对,加入红十字志愿者的行列,以已所能,去帮助更多的人。”

七
之后的几年,我认识了一大群志愿者朋友,也慢慢了解了志愿者原来有那么多服务内容:应急救援、应急救护、人道救助、社区服务、人道精神传播……
那一年清明节,在江城九峰花园,乐声庄严,松柏含悲,全省最大的人体器官捐献纪念园正式落成。陵园两侧的大理石墙面上,刻满近年来人体器官捐献者的名字。
哀乐声中,捐献志愿者和部分受捐者家属、医护人员代表齐聚现场,共同缅怀在生命最后时刻做出大爱选择的捐献者们。人们为他们敬献鲜花,我也虔诚地将黄菊摆放在纪念墙边。
“赐予我光明的恩人,您也长眠在这里吗?”我喃喃自语,“我向您郑重承诺,我会做一名合格的志愿者,不负您的眼睛,好好珍惜生命。”
“刚才群里发的照片拍得都非常感人,构图……”胡老师的声音适时传来,提醒了我,他正在夸奖一个人,却被我不管不顾地拉到一边,“活动清场我参加不了啦,胡老师,我得赶去区红十字会给爱家社区送一批成人护理包。”我面露难色。
“对对对,今天是每月一次为失智老人送护理包的时间。”
“好像有点儿赶不上了。”公交车站离得有点远,我不免焦急。
“大龙,我记得你住汉口,要不顺路带一下白雪?”那是我与大龙的初次相遇,他正是胡老师刚刚的称赞对象。

“没问题。”大龙爽快应允。
“初次见面,我叫……”大龙正要自我介绍,可着急的我钻进车门,一屁股就坐上了副驾驶的位置。等车行驶在路上,我才有些尴尬地问起他姓甚名谁。
“我叫顾昊龙,也是红十字志愿者,大家都叫我大龙。”
“你是摄影师?”
“我在武汉小学当数学老师,摄影纯属业余爱好。”他的声音如正午的阳光般温暖。
“老师?这个职业真好。我叫方白雪。”
“天天和熊孩子斗智斗勇,耐性倒是越来越好了。我听胡老师提过你,说你是最活跃的志愿者。”大龙侧过头,满脸赞许。
我架不住他火热的眼神,微微低下头。
“对了,胡老师说有个女孩儿不仅登记成为造血干细胞入库志愿者,还登记了器官捐献。不会是你吧?”
“原来胡老师已经宣传出去了……”我更加不好意思。
“真了不起,你父母同意吗?”
“我是个孤儿,自己的事儿自己作主。”我语气平静。
“对不起,对不起,我没听胡老师说起过。”大龙倒像小孩子一般,紧张起来。
“有啥对不起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抱怨也没意义,还不如乐观面对。”许是我的坦然感染了大龙,他竖起了大拇指。
“磨难都过去了,以后的每一天都是阳光灿烂的日子。”不知道为什么,面对第一次见面的大龙,我竟然说出了心里话。
车外隐隐传来一阵雷声,不一会儿,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
“伞你打着,我冲出去,来,护理包都给我。”大龙尽显担当。
“没事儿,一起打,挤挤。”
“挤挤?嘿嘿……”没想到,大龙也有害羞的一面。
我们肩并肩,打着伞刚走进区红十字会,突然听见一阵哭声。一位怀抱婴儿的年轻妈妈,满脸焦虑地问我们这里是不是医院,她带着孩子从老家河口市农村赶来,孩子得了先天性心脏病。
“我刚下火车就迷路了,家人说找不到医院就找红十字会。我看这门口挂了一个红十字,这里可以救我的孩子吗?”年轻妈妈的声音已经沙哑了。
“我是红十字志愿者。您如果信任我的话,我推荐您去长江医院,他们的心内科特别权威。”我极力安慰着。
“长江医院?在哪啊?”她举目四望,目光迷茫。
“大龙,你方不方便……”没等我问完话,大龙已经跑进雨中,把车子开了过来。
湖北省红十字会 长江云 联合出品
(主创人员:涂文涛 赵轶 孙甜甜 李玲敏 熊静 澹台东现 责任编辑 李玲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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