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弃疾不只热血爱国还很有情趣

就一般人的印象，宋代词人辛弃疾大概就是一个“把吴钩看了，栏杆拍遍，无人会，登临意”的热血爱国者，“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的雄豪武将。后来受了挫折，又变成“近来始觉古人书，信著全无是处”“却将万字平戎策，换得东家种树书”的厌世嫉俗的老人。这些对辛弃疾的粗略印象，大多是从宋词选本里得来的，其实这并不是辛弃疾性格和作品的全貌。

在崇文书局出版的《辛弃疾诗词全集》中，我们可以看到除了他政治上的远大抱负以外，还有他的生活，他的情趣。在《唐多令》这首词中他写道：“淑景斗清明，和风拂面轻。小杯盘、同集郊坰。著个簥儿不肯上，须索要、大家行。行步渐轻盈。行行笑语频。凤鞋儿、微褪些根。忽地倚人赔笑道，真个是、脚儿疼。”此词写良辰美景、春风拂面的郊游，把一个娇生惯养而又不服输的俏皮女孩形象刻画得栩栩如生。

再看他的《丑奴儿·博山道中效李易安体》：“千峰云起，骤雨一霎时价。更远树斜阳，风景怎生图画。青旗卖酒，山那畔、别有人家，只消山水光中，无事过这一夏。午醉醒时，松窗竹户，万千潇洒。野鸟飞来，又是一般闲暇。却怪白鸥，觑着人、欲下未下。旧盟都在，新来莫是，别有说话。”这首词，用李清照的语言风格叙述博山道中的风景，明丽清新，惟妙惟肖却也自成特色。

辛弃疾另有一首祝寿词《品令·族姑庆八十，来索俳语》：“更休说。便是个、住世观音菩萨。甚今年、容貌八十岁，见底道、才十八。莫献寿星香烛。莫祝灵龟椿鹤。只消得、把笔轻轻去，十字上、添一撇。”此词上阕说的都是祝寿的话，似乎没有什么出奇之处，下阙才出了金句：“十字上、添一撇”，表达出祝其永远长寿之意。写来曲折婉转，欲进故退，诙谐有趣。这些词都不是平常的辛弃疾词选本中所能看到的，但却为我们揭示了他生活和情趣的另一面，使我们看到了一个更加真实丰满的辛弃疾，除了忧国和愤世嫉俗之外，还有他的幽默、风趣，领略到了他高超的驾驭文字能力和艺术功底。这些，光看选本是体会不到的。

鲁迅认为 “选本可以借古人的文章，寓自己的意见”。就词作而论，选者认为辛弃疾是热血爱国者和厌世嫉俗的老人，而又限于篇幅，自然只能选他那些反映他是热血爱国者和厌世嫉俗的作品，其他就无暇顾及了。

关于选本，还有一点题外话。鲁迅说过：“选本所显示的，往往并非作者的特色，而是选者的眼光。眼光愈锐利，见识愈深广，选本固然愈准确”。否则还会误导后人。他举陶渊明为例说，“被选家录取了《归去来辞》和《桃花源记》，被轮科赞赏着‘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陶潜先生，在后人的心目中，实在飘逸得太久了”，但在全集里“也还有‘精卫衔微木，将以塡沧海，刑天舞干戚，猛志固常在’之类的金刚怒目式，在证明他并非整天整夜地飘飘然。这‘猛志固常在’和‘悠然见南山’的是一个人，倘有取舍，即非全人，再加扬抑，更离真实。”鲁迅这番话，也是告诉人们不要轻信选本，要注重全集的意思。

崇文书局版《辛弃疾诗词全集》为展示辛弃疾诗词全貌（辛词数量为现存两宋词家之冠），以《全宋诗》《全宋词》为底本，参以《辛稼轩诗词补辑》等，总收诗作130余首、词作620余首，加以评析注释，尽量排除阅读障碍，力求准确还原辛弃疾的诗史、词史贡献和地位。阅读全书，我们可以看到一个文学家的全貌：以词名家兼有诗才的辛弃疾、以英雄自期，气势豪迈的辛弃疾、报国无门、归隐不甘而具有矛盾心理的辛弃疾、恬然自得、情趣盎然的辛弃疾……崇文书局“中国古典诗词校注评”系列丛书目前已出版32种，均为诗词大家全集。 

来源：中国出版传媒商报 李玮

（责任编辑：任艺霏）